当我从剧痛中醒来,他守在床边,双眼布满血丝,整个人都瘦脱了形。
他抓着我的手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
“沈玥,你怎么这么傻。”
我拼尽全力扯出一个笑,气若游丝:
“因为,我赌你不会抛弃我。”
出院后,医生却给了我另一个宣判:
“沈小姐,你这次伤得太重,伤了根本,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了。”
那是我第一次见陆宴哭。
一个在刀尖上舔血的男人,哭得像个孩子,一遍遍捶着自己的头。
“都怪我,如果我能再快一点,再快一点……”
这件事,成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敢碰的伤疤。
多可笑。
就在今天,这个他曾经用血泪和悔恨向上天祈求的孩子,来了。
也同样是在今天,我亲眼看到,他把曾经只属于我的庇护和心疼。
完完整整地给了另一个女人。
阿香迟疑地问我:
“沈姐,这事要不要告诉陆总?”
我摇头:
“不用,立刻通知所有知情人,今天的事谁敢泄露半个字,自己去填水泥桩!”
医生刚才已经说了,以我的身体状况,能怀上已是奇迹。
如果打掉,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做母亲的机会。
自从父母去世,我太渴望有个家了。
曾经,我以为陆宴会是我的家人,可惜,他走丢了。
从今以后,这个孩子只属于我。
而陆宴,他不配。
因为白天的打斗,医生让我住院观察。
刚走到住院部走廊,就听见林晚晚的哭声:
“哥,那个女人太可怕了!你为她挡子弹,为她拼命,她怎么能这么对你!”
陆宴叹了口气,声音里透着无奈:
“她就是那个脾气,这么多年,我都习惯了。”
“别哭了,再哭就不漂亮了,我心疼。”
“陆哥,我什么都不要,可我真的好爱你,我没有沈玥姐姐那么大的本事,不能陪你打江山。”
“但我可以给你温暖,让你安心,在我这里,你不用再做那个运筹帷幄的陆总,你可以只是你自己。”
陆宴取出一枚戒指,戴在了林晚晚的无名指上。
她踮起脚,闭上眼睛,将自己柔软的唇送了上去。
陆宴眼底全是感动,手臂一收将她扣进怀里,狠狠地吻了下去。
我扶着门框,才没让自己软倒下去。
我从未想过亲眼看到他撕碎誓言会这么疼。
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吻。
却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炸开,我攥紧胸口的衣服,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。
这些年,我们有过无数个吻。
混着血腥、汗水、硝烟味的吻。
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,绝望又疯狂的吻。
在枪林弹雨的空隙里,仓促又灼热的吻。
那年,父亲被仇家杀害,就在子弹呼啸着射向我的眉心时。
他嘶吼着扑过来,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了那颗子弹:
“玥玥,只要你活着,我死而无憾!”
那年,他为了救我,双腿被废,拼了半条命才将我救回来。
所有人都说他完了,劝我另寻出路。
我发着抖,吻上他干裂的唇,一字一句地说:
“陆宴,我养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