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都当我如空气。

久而久之，甚至连冷哼和白眼都吝啬给我。

我不止一次听到伏洵和伏昕，唤绘朝为母亲。

「母亲，你真漂亮。」

「母亲做的胭脂鹅脯真好吃！」

「我要母亲抱，我要母亲抱！」

绘朝脸上温柔如水：「好！母亲抱抱！母亲给你们做胭脂鹅脯！」

「好啊！母亲真好！」

绘朝的眼神故意滑向我这边：「那你们更喜欢我，还是之前的母亲呀？」

两双手臂环上绘朝的脖子：「当然是你啊！」

「还有父亲，他也最爱你！」

青衡走上前，环住了他们三人。

「对啊，父亲最爱你们。我们四个，是最亲最亲的一家人。」

绘朝胜利的眼神向我飘过来。

我死死咬住嘴唇，才不让眼泪落下来。

那一瞬，我真的想离开。

可是，我舍不得他们。

我知道，我一旦离开，便是永远。

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爱我，我的仙脉，已经在一寸一寸断裂。

疼痛日日蔓延在我的全身，我的身体开始变老。

我会一日日老去，直到堕入下一个轮回。

我想在离开之前，向我的孩子解释清楚。

他们的母亲，不是一个狠辣的女人。

可是，一次又一次，没有人听，更没有人相信。

伏洵甚至学着青衡的样子，眼神冷漠，指着门外，口中说出一个字：「滚。」

我坐在门外，望着晚霞，眼神空洞。

两个月后，魔族攻打了御牛族。

青衡和族人都上了战场。

那一战，打得昏天暗地。

可御牛族终不敌魔族，青衡的祖辈、父母，都战死沙场。

御牛族且战且退。

在最关键的时刻，绘朝深入魔族腹地，挟持了魔族将军，逼退魔族大军。

而绘朝自己，也被魔族将军反杀，断了心脉，生命垂危。

青衡抱着满身是血的绘朝回来时，两个孩子都围了过去。

我也走上前去：「让我看看。」

可我没想到，青衡和伏洵，同时站在了我面前。

他们用身体，将绘朝挡了起来。

青衡脸上满是戒备：「你来做什么？」

而伏洵，更是一刀扎心：「你已经杀过她两次，还要杀第三次吗？」

「她和我一样是仙体，又是姐妹，说不定我有办法。」

青衡警惕：「不需要。」

很快，他们便请了仙医过来。

而伏洵，自始自终挡在我身前，背对着我，以防我接近绘朝一步。

「伏昕……」

我在他身后轻声呼唤。

他转头，眼中的冷漠和厌恶让我心惊。

我一切解释的念头，在那一刻，都凉了下来。

仙医把了很久的脉，最终告诉青衡，有方法，但是，需要大量人血为引。

青衡、伏洵和伏昕，我最爱的三个人，同时转头看向我。

伏洵指着我的鼻子：「放她的血。反正她是仙体，不会死。」

伏昕冷漠点头：「对！这个害人精，死有余辜。」

我死死盯着青衡的眼睛：「青衡，我已不是仙体，我会死。」

青衡嘴唇上挑：「你这是在求情吗？织晚，你两次杀绘朝的时候，可是巴不得她死呢。」

「我说最后一次，我没有杀她。」

「我亲眼所见，难道有假？织晚，你害了她那么多次，这次，算是赔罪吧！」

我的儿子和女儿，一人按住了我一只胳膊。

我不挣扎，因为我怕剧烈挣扎，会伤到他们。

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青衡，毫不犹豫划开了我的脖颈。

鲜血喷涌而出。

喷了他们三人一脸，更喷了我自己一脸。

血是热的。

疼痛让我泪盈眼眶。

仙脉，在我的体内一寸一寸断得稀碎。

我看着自己的血和药混在一起，注入了绘朝的心脉中。

而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，脸色越来越苍白。

伏昕看了我一眼，有点担忧：「她会不会死？」

我扯开嘴角笑了笑，终究女儿心软，这点不忍，已经足够温暖我。

下一刻，只听到伏洵冷淡的声音：「她在装可怜。她是仙体，怎么会死。」

一滴泪划过脸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