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觉得大家都有病,除了我和我娘。
村口的王大娘老是说羡慕我娘,只生了个贴心小棉袄。不像她生了两个带把的来讨债。
于是我拿剪子帮她把她两个儿子的把给剪了。
没想到王大娘“嗷”的一声晕过去了,醒来喊着不活了就要和我拼命。
我转身就去柴房拿刀递给王大娘,告诉她这是我早上刚磨的,锋利,好使,抹脖子贼快。
王大娘又嗷得一声跑了,边跑边骂我是小疯子。
1.
我不解,把是王大娘自己不想要的。
不活了也是王大娘自己说的。
我热心帮助王大娘有什么错呢?
我很委屈。
我娘抱着我和我说:“我的傻清清,言非皆实,行未必真,娘亲真怕你以后太耿直受骗。"
我环着娘亲的脖子眨巴着眼。
言必信,行必果。
其他人为什么这么言行不一呢?
果然除了我和我娘,其他人都有病。
……
事情好像闹大了。
王大娘表舅的外甥的同窗的姐夫是县太爷,王大娘说要把我抓走坐大牢。
娘亲房里的灯亮了一晚上。
清晨,一只雪白的鸽子从娘亲窗口扑棱棱飞出。
傍晚,家门口来了一队神气纠纠的马和人。
马车里的人下来的时候,我正趴在屋顶和小红大眼瞪小眼。
小红是我养的一只大公鸡,太久没有剪羽,飞到了屋顶上。
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满脸嫌弃地打量着我和娘亲的小院子,站在门口不乐意进来。
“人呢,说好了,这次我只带小的回去,你不能跟着,不然明珠嫂嫂会不高兴。”
娘亲紧握着扫帚,语气有一丝颤抖。
“我自然不会回去碍你们的眼。”
“但是清清也是国公府的血脉,朔望,看在我救过你一命的份上,照顾一下清清。清清太老实了,我实在怕……”
黑衣男人沉默一会,不自然地开口。
“她也是我侄女,我自然会照顾她,只要她……哎哟哪来的鸡!”
听到他要照顾我,我急眼了,一声令下,小红扑腾着翅膀就落到了这个黑衣服的头顶一通乱抓。
小小的院子里登时乱成了一片。
我还是被娘送上了马车,因为我不跟着黑衣叔叔走的话,她就一直哭。
我真不知道娘亲的眼睛里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眼泪。
娘亲一直是很厉害的。
她会给我做香香的胰子,会给我扎别的娘都不会的小辫。
她会在村里闲汉上门嬉笑的时候,抽出柴刀倚门笑得比他们还灿烂。
记忆中的娘亲很少哭。
所以我最怕娘亲的眼泪。
马车轮子咕噜噜转着,村庄和倚在门口的我娘都越来越小,最后看不到了。
再也看不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