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,我接到一个病患家属的电话。
“沈医生,我家星源的实时心率刚才跳到了101,你是不是偷偷给他喂食了?”
我强忍着刚做完8小时手术的疲惫答复:“蒋妈妈你别急,心率波动是正常的,我会让护士重点关注。”
过了半小时,她又打来电话。
“明天是我丈夫制定的‘断食日’,你提醒下护士,除了水,不准给星源吃任何东西!”
我心力交瘁,不想争辩她丈夫的民间偏方,麻木应下。
几分钟后,手机又响了。
“还有别忘了告诉星源,今晚的禁食必须满16个小时,一分钟都不能少!”
我忍无可忍,冷声警告:“蒋妈妈,孩子的身体恢复需要营养,再这样下去孩子会有生命危险!”
本以为她会就此罢休。
结果第二天,院长办公室里收到了她100多封举报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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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下打了个机灵,以为是病患出了紧急状况,立刻联系蒋妈妈。
“你好,我是星源的主治医师……”
“沈医生,我还以为我儿子已经死在你们医院了!”一道尖利的女声劈头盖脸地质问。
“我昨天给你的重要嘱托,你是瞎了吗?为什么不照做?非得我写到举报信上你才会重视吗?”
我看着手中的举报信,100多封,密密麻麻,全是对孟星源日常治疗的各种奇葩要求,还不重样。
刚下手术台的疲惫混着火气上涌。
“蒋女士,你到底有什么急事?”
没想到,她比我更不耐烦:
“昨晚我说的要求你记住了吗?现在就给我重复一遍,星源今天早上9点前,允许喝多少毫升的水?”
我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蒋女士,星源需要正常的营养和水分补给,你们这样做会…...”
她冷笑打断我:“怎么,答不上来就开始东拉西扯?你这个主治医生怎么当的?现在就拿笔记下来!”
“早上五点起床,五点十分开始喝水,总量不超过200毫升。”
“六点开始晨练,必须是空腹状态。”
“七点测血糖,数值必须控制在4.5以下,超标就禁食一天。”
听到这里,我头皮发麻。
这哪是治疗,分明是折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。
“蒋女士,星源有严重的心肌损伤,你们的'饥饿疗法'非常危险,我们有成熟的......”
她嗤笑一声:“我丈夫是医药大亨,他的理论比你懂得多!你这个小医生,照做就行!”
“再说一遍,星源今天的水量限制是多少?”
我深吸一口气:“我是他的主治医生,我有义务…...”
“200毫升!给我记住了!”
她尖叫着挂断电话,独留我一人愣了半天。
上午查房时,病房里人来人往,唯独孟星源的病床前空无一人,瘦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床上。
我注意到,他手腕上戴着一个闪着红光的腕带,床头的墙壁上,还挂着一个醒目的可视对讲机。
那显然不是医院的设备。
看到我进来,他吓得浑身一抖,饼干掉在了被子上,脸色瞬间惨白。
他惊恐地看着手腕上的腕带,低喃一句:“完了。”
我正有些奇怪,床头的对讲机里猛然爆发出尖叫:
“孟星源!你的血糖在飙升!你又在偷吃!”
“马上给我吐出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