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在裴砚进京赶考之前,我和他背着家里私定了终身。
可他高中以后却久久未曾前来提亲娶我。
后来我挺着肚子上门,他神色恹恹,三言两语哄我做了外室之妻。
“等再过些时日,我必定八抬大轿迎你做我真正的夫人。”
我信了。
苦苦等了一年又一年,却始终没有等到他那些话实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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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砚进门时,已经是下半夜。
前头福满居酒楼的跑堂小二都歇下了,他才提着一盏灯笼出来。
福满居的后门直通永安巷。
而我,在永安巷已经住了十四年。
“今日怎的这般晚?”
接过他递过来的灯笼,我又贴心帮他更衣。
裴砚重重的松了一口气,将我搂在怀里,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颈。
“清婉,还好有你陪着我。”
我温柔笑了笑,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头的那句话。
他似乎是喝多了,一番温存片刻后呼吸就渐渐平稳。
看着身边躺着的男人,我的思绪却逐渐飞远。
我与裴砚是青梅竹马。
年少时相识,年青时相许。
后来裴砚家道中落,沦落到只能靠着抄书卖字攒束脩。
白日里勤学,晚上他就要在月光下抄书,我见不得他如此辛苦,想着法子给他银子,又怕他惦记家中老母,拿着绣布在他家中一呆就是一上午。
我娘暗骂我不争气。
“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,见天的在男人家中一呆就是一上午,还要不要名声了?”
我昂起脑袋,对我娘说裴砚的不容易,然后当面答应爹娘答应的好好的,背地里,依旧我行我素。
可是我娘说的对。
女子在这世道上本就不易,就是村里面的那些碎嘴子的吐沫都能淹死我。
我娘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,联合我爹给我许了一门亲事。
对方是个商户,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,但是嫁过去,没有苦日子。
相看的消息传出去,恰好赶上裴砚要进京赶考。
当天晚上裴砚在村东头的老核桃树下对我许诺。
“清婉,等我高中,一定八抬大轿前来娶你。”
我信了,与他私定了终身。
可后来我等了许久,等到我的肚子渐渐隆起,也没见裴砚回来。
眼见要瞒不住,爹娘退了婚事,又给了我家中半数积蓄。
“你走吧,走的远远的。”
娘看着我,眼睛里藏得都是泪水。
“死丫头,做什么想不开非得要他裴砚!连累的我儿在村中都待不住啊!”
无媒苟合,还怀了身子,这是要浸猪笼的。
我没办法,拿了爹娘的五十两银子,挺着肚子硬生生到了京城。
可裴砚见到我时并无欢喜,眼中神色说不清道不明。
我没想那么多,只想着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人了,高兴的快要哭出来。
裴砚急匆匆就要离开,直到不经意看见我遮掩在宽大外衫下的肚子,忽的软了神色。
他在城西租赁了一间小屋子,让我好生养胎。
我沉浸在喜悦之中,一时间竟忘记问他,为何不带我回家。
过了许久许久,我才从旁人的口中知晓,原来他在京中早已娶妻。
原是当朝丞相榜下捉婿,让裴砚娶了相府的三小姐苏锦瑶。
那天回家我从白日一直坐到了月上枝头。
我想,我大概是时候离开了。
既然裴砚已经娶妻,我又算什么?